天已暗下，玻璃窗外是见不到尽头的乌灰。
车子在平滑的路面缓缓前行。
“这片被拆了不少旧房子。”裕鸣说道：“道路虽是变宽敞了，就是没了人烟热闹。”
“是变了不少。”他降下车窗看向外面，有风窜进来。
“想当初咱们老来这里溜冰打球呢。”
“我下车走走。”
“我等你？”裕鸣停下车来。
“不用，我想走走路，活动活动。”
“看着要下雨的样子，不直接回公寓？”裕鸣关切道。
“没事儿，一会儿我打车回去。”
裕鸣看他从里推开车门。
他朝他挥手，然后迈步走向马路对面。
裕鸣没有立即驱车离开，他一直看他穿过斑马线走到另一侧人行路上。
在裕鸣看来，归应舒的世界里没有失败一词。无论面对怎样的风霜劣势，他总是凭借充盈丰厚的智慧，以严谨专业的姿态力挽狂澜。
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先天的优秀，更是由于他后天加倍于他人的不懈奋勉。
他，健谈而又总是迸发出慑人的光辉。
裕鸣还记得一年多前他曾对他说过的话：“给我四年时间，我们一起在这里立足扎根。”
当时他的眉目里皆是璀璨星辰，话语里流露出绚烂自信。
他遥遥望去。
他的左侧是高耸的白墙，好似入云。
他身着黑色大衣，有风袭来，牵起他的衣角和领口。
他的身姿显得宛若飘零走丢的蝴蝶。
无论多么竭力，面对此起彼伏的叠嶂，他始终飞不出巍峨耸立的城墙。
他的风发正气被庞大的冷漠外力撷取，好像有一缕一缕的光泽缓缓流淌出来。
他突然回忆起了五年前的一幕。
归应舒平时喜欢绘画，他曾带他去过一家展馆。
“这幅画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梅杜萨之筏，籍里柯的作品，是一个法国人。”
“有点悲壮。”他直观评价道。
“木筏上的人在绝地□□。”他专注的看向油画，目色里浸润着对遇难者的悲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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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沉沉压来的团团乌云，他脚下顿住，探头凝望。
太远了，他见不着他的面孔。
在凝重的暮色下，他的背影那么瘦小。
裕鸣很想做一些事情，或许应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但作为他曾经光辉见证者，他也许更想要隐藏惶然的这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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