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绿灯了。”裕鸣提示他。
他醒悟过来发动车子前行。
不得不说，人的记忆力和信息筛选辨别能力是强大的。
一个步态，一个轮廓。
瞬息间，他已鉴定出她。
对了，又是三年了。
她拖拉着一个行李箱，在倒数十秒内急乱穿过斑马线抵达路对岸。轮子卡在台阶处，她使了两次力终给抬上去了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什么怎么了？”
“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出神。”
他把持着方向盘，车子即将始离南路东里拐入岗山路。
他无端从后视镜看向窗玻璃外。
“宏宇现在发展的势头很猛，他们那款app游戏设计确实很流畅、带感。”
闻言，他单手扬起揉捏眉头，神色微有凝重。
“又被刺激到了？”裕鸣拍拍他的肩头：“你也不要太紧绷了，公司也不是一日速成的。”
恒河沙数的疲乏困倦再次翻山倒海而来。
再个路口，红灯又亮。
“哥们，你差点闯红灯。”裕鸣捶住胸口：“现在交通可是高压严管动不动扣个分什么的，咱们普罗大众可禁不起折腾的。”
他击了一下方向盘，车子警铃突响。
裕鸣惊悚完身骨狐疑看过去。
“要不换我来开？”
他错开话题：“我想去个地方。”
“什么？”裕鸣还未反应过来，车子弧形而走跨入另个大道。
相同的风景，只是方向不同而已。
他不发一言。
车子默默提了速。
他们行径到了机场。
他猛踩下刹车踏板，把钥匙投在裕鸣手里。人未交代一句，就消失于车内。
他稍不留神撞了人群。
裕鸣按耐不住锁好车跟着下来，他已现在机场大门，侧身踏入。
不久后，裕鸣在人影憧憧的候机厅内寻到他，他正坐在硬皮椅上。裕鸣递给他一瓶冰凉的苏打水。
“我还以为你遇见了你的初恋或者梦中情人。”
他额头有点汗湿，他笑出声：“遇见了人是真，但不是初恋也不是情人，”他扳开盖，灌了口水：“讨厌倒是没错的。”
裕鸣话锋一转探问：“刚才那人就是尹茉莉？那个害你一股脑要打入商业圈的家伙？”
他滞了一下，没否认也没肯定。
他们一起迈向出口。
裕鸣看他回首了一次。
“现在还是回公司？”
“嗯，游戏还需要调试。”
“也不怕耽误这一天，你就先休息一天。”
“闲不住。”
裕鸣主动换到了驾驶座。
“我们要不要再约郑总洽谈一次？”
“现在游戏市场粗制滥造，各个小公司拔地而起，产品同质化现象愈加严峻，而且现代年轻客户对游戏的品质也越来挑剔，若是不做出个观感别致新颖的游戏，还是很难说服住郑总。”
“哎，郑总也是够老奸巨猾的。”
“你联系小邓下午做个市场调研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一小时，两人来到写字楼。
助理邓嘉嘉看到两人赶忙迎上去：“应总，林总，技术部小姚在您的办公室。”
裕鸣心头一冷，僵硬问：“有没有说什么事情？”
“那倒没说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。”
“不好的预感。”裕鸣捂住额头。
他从百叶窗中瞅见了端正坐着的小姚。
小姚听到脚步声，立即站起，他手里有一封信。
“应总、林总。”
简单的问候，他双手呈交给他那封信。他接过，未拆封，只轻搁至案台上。
裕鸣倒是替他开了口：“小姚，公司现在还处于不稳定状态，也急需人才。虽说待遇是差了些，但后面发展定会有起色的。何况咱们也是多年校友—”
小姚冷不丁打断他：“应总、林总，我知道，我们仨呢都是从小县城拼搏而来，你们创业的苦楚我也是一路看在眼中。倘若自己现在走了就是卑鄙小人，但是人这辈子，有几个十年够耗，又有几个十年去赌。程序员卖的也是青春饭，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。”
裕鸣还想劝阻。
他拦住他，正视小姚。
认识这个师弟也是机缘巧合。他回母校寻求优秀潜质的合伙人，他身上磅礴旺盛的拼劲儿吸引住了他。
他游说了他。小姚也对他所描绘的未来充满无限期待。
只是这才不到一年。
校友情不能安生立命。
他问道：“既然下定辞职了，肯定有合意的公司了，你的下家是？”
他眼神闪躲，慌张之后，似下定了决心，镇定答道：“宏宇。”他补充道：“前两个星期他们hr找过我。”
“应总、林总，真对不住了!”
裕鸣起开叉腰走了一圈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。
“宏宇是家势头正盛的公司，在那边，定是不错的。”
小姚向他们鞠躬离开。
裕鸣说：“你怎么也不挽留一下。”
他摊在靠背上：“大局早就在他踏入这间办公室就定下来了。”
“没想到小姚会背叛我们。”
背叛？多么似曾相识的字眼。
他拨通了助理的座机交代了一些事项。
完事后，裕鸣也去解决手头的要紧事了。
他又再次瞥了眼那封辞职信。
他打开电脑，倏然见，那句话又浮于耳廓。
“对不起，我喜欢上了别的人。”
人只有强大了，才不会被抛弃。他这样对自己说道。
想起来，今天上午他还真干了一件愚昧之及的蠢事。
天早已黑沉下来。
裕鸣拨了号从外面打包了几份餐食。
他推门而入：“以前的你可是苦行僧般那样无趣又自律，还讲究时间价值成本。现在怎么还玩起了命？”
也不等他回答，又机关枪扫过来：“现在做老板的好多个青年才俊都命短鬼，你也适当放松解压一下，以史为鉴，千万不能步入他们老路。”
他放下键盘，摘落眼镜，走向矮几旁：“资金还能支撑几个月？”
“三个月吧。”
他困怠地倚靠在沙发上，伸掌遮住脸。
裕鸣说：“先填饱肚子。”
他寥寥咽了几下，想打住，又强逼自己吞了数口。
腹部不显饿了，他才止住。
他搁置木筷，擦净手，行之窗旁。
落地窗外，早已上演了最绚丽最富裕的灯彩节目。
过了一阵，裕鸣听到他说：“一方城，两方人。”
“资本市场运作定律。”裕鸣回他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的口吻异常坚定讲道：“我们一定会在这里化下重彩一笔。”
裕鸣看他，他一直盯向窗外：“当然，你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，要不是你，我也不会跟过来。”
他转过身：“你这个合伙人的恩情，我会一辈子记着的。”
裕鸣笑他：“你若是忘了，我可是要踹人的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他又说：“这周咱们一起去攀岩或者蹦极？”
他抱胸利落说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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