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上而下,连着看了几十多号人,林玄表面上平静,心中已隐隐有些焦急了。

    小镇上今年参加元气考核的一共一百零七人,排名越到后面,意味着离落榜就越近。

    而他不知道的是,其实身后的儿子林小天,早就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结果,所以才会听到了黄二的话后一直埋着脑袋。

    一父一子,一个是从头看……

    而另一人,却是从最末尾开始看起。

    不多时,沿着榜单名字一路扫视下来,林玄终于瞳孔一缩,在名单的最末尾看到了有些刺眼的几个大字。

    “林小天,无评级,未通过考核。”。

    整个名单中,共有三十四人未通过。

    而林小天在未通过考核的人中,不仅排最后一位,甚至连个评级都没有!

    望着那犹如捅了自己心脏一刀的几个大字,林玄菱角分明的脸变得铁青。

    “唉呀呀,老林,这可真是遗憾呐,你家胖子,可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啊……”

    旁边,黄二故意阴阳怪气的拖长了声调和音量。

    声音很快传遍周围,显然,他是故意要让在场的人都听见。

    “噗……,笑死,居然还有无评级的,就是拉头猪去考,也大概是这水平吧。”

    “别这么说,好像是老林家的胖子,稍微留点面吧。”

    “怕什么,他林玄又没什么本事……”

    黄二尖锐的嗓门成功让不少人投来了目光,当众人望见名单最末尾的几个字时,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我说老林啊,你呢也不要泄气,让你家胖儿子以后再多吃点饭练练力气,日后继承你的衣钵,总不会饿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毕竟以后这镇上的杂活,也没人跟你们父子抢了,你们说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哈哈,这倒是。”

    引来看热闹的人后,黄二又故意装作开玩笑的模样,和旁边的几人笑作一堂,言语中的戏谑意味,浓得不能再浓。

    站后面的林小天微微抬起头,便撇见父亲紧紧握住的拳头表面,鼓出了一股股青筋。

    黄二和其他人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。

    但他们也不怕林玄发火,一个元脉尽封的废物老爹,加上一个连考核评级都没有的废材儿子,还不足以让他们忌惮。

    “走!”

    然而,正当众人觉得林玄会反驳他们,甚至不惜动手时,林玄却只是冷冷的哼了声,随即拉着林小天再次忍受着周围的嘲笑声,步履艰难的挤出了人群。

    林小天被父亲铁钳般的大手抓得生疼,却是不敢多言,脸色苍白的跟着离开。

    而在街口的不远处,一名少女注视着被拖走的林小天,眼神中充满担忧,直到林家父子两人的身影转过路口从视线中消失。

    “丫头,别愣着,快给客人装包子。”

    少女身旁,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少女失神,轻轻提醒道。

    闻言,少女快速回过了神,手中翻转出一个油纸袋,灵动的将几个包子装入其中封好,顺便给客人鞠了个躬表示歉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日落西山,夕阳的残晖沿着木窗的方格子间隙,洒入这间极为简朴的木屋。

    木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,两张硬床,一口大锅,中央的木桌上散乱的摆放着数个碗碟。

    最多的,还是角落里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空酒坛子。

    此时,在堆起的酒坛边,林小天正一动不动的跪着。

    林玄则坐在圆桌旁,左手酒坛,右手酒碗,无菜也无肴,就这样干喝着闷酒。

    “不应该,不应该啊……”

    喝一碗,他便叹一口气,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甘。

    “天儿,你尽力了吗?”

    三坛酒尽后,念叨了半天的林玄才醉醺醺的将脸转向了角落跪着的林小天。

    “父亲,我……,我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喉结上下滚动了下,林小天战兢兢的回答。

    砰!!!

    “混账东西,你尽力?你尽力了个屁!!!”

    手中酒坛猛的往地上一砸,向来沉稳的林玄突然大吼了声,情绪激动的上前将两百多斤的林小天一把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老子供你进镇上的元气院修炼了十几年,你却连个考核评级都没有,你跟老子说你尽力了?”

    “先不说黄二的儿子黄大强,你给老子看看东街胡汉三家的闺女,别人还小你两岁,却以炼气三阶的实力考入了心武元气院!”

    “还有跟你同岁的刘老汉儿子,也是以炼气五阶的实力考入了潇湘元气院!”

    “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满脸涨红的林玄,一口气吐出名单上的诸多名字,宛如经过无数次的背诵一般!

    而林小天,脑袋始终深深埋着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呵呵,唉,罢了……”

    念了半晌,望着眼前这总是低着头默默挨骂的儿子,林玄恨铁不成钢的苦笑了数声,随即松开了林小天的领口。

    为什么?

    到底是为什么?

    自己这个儿子,为什么总是这么一副孬弱的模样……

    “罢了,就当养了个废物吧……”

    漫不经心的一声废物,缓缓飘入林小天的耳中,让少年不禁微微抬起了头。

    “滚吧,老子没你这种废物儿子。”

    下一瞬,夹杂着无数失望的话语,从林玄口中淡淡飘出。

    “爹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给老子滚!!!”

    林小天正欲说话,却是被林玄的怒吼吓得浑身一哆嗦,急忙连滚带爬的摔出了小木屋。

    “对不住了千雪,我们的儿子,终究是废了……”

    望着踉跄远去的儿子身影,林玄略微仰头叹了口气,再次撕开了一坛酒的封条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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