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家落败,  陈可可死亡,那两个孩子对李如璋来说,就是两个累赘,  哪怕以前再疼爱,感情再好,  李如璋也舍得把他们抛出去当弃子。

    如果李如璋能顺利摆脱债主,  拿着钱离开上海,也不怕娶不到女人,  生不了儿子。

    可惜,李如璋筹谋了许久,逃跑的计划还是失败,现在的李如璋身无分文不说,暗中还有人盯着他。

    他以前好歹也是西装革履,  文质彬彬,  现在却穿着一身简练的短打,  不止他,  两个孩子也是如此,  穿的都是朴素的旧衣服。

    因为他有过跑路的行为,  所以李如璋失去了债主的信任,不止被揍了一顿,  身上的衣服被扒光,  连他之前住的地方都被搜索了一遍。

    之前为了维持面子,  也为了在债主面前虚张声势,  所以李如璋住的是租界的房子,  现在被搜刮了一遍,李如璋身无分文,还是债主好心,  丢给了他几元钱,要不然他今晚还带着两个孩子露宿街头。

    此刻的李如璋,鼻青脸肿,坐在房间里不停的咒骂,吓得两个孩子缩在角落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“妈的,钱都被抢光了,还他娘的派人盯着我,还能指望我从石缝里变钱出来吗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姓张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当初为了巴结我,还主动借钱给我,现在一看陈家落魄,就站出来落井下石,两面三刀的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做生意,难免不凑手的时候,之前李如璋和陈可可斗法,其他大老板们也没有多想,觉得李如璋能还钱,这笔钱才会借。

    谁知道他们两口子出手阔绰,却都是纸老虎,手里还真没多少积蓄。

    从思月的口中知道了李如璋落魄,白湘乐呵呵的听完了,也没想特意凑到对方跟前去,反正只要知道他倒霉就好。

    思月却不放过这次机会,跟白湘商量道:“李如璋现在都已经住在棚户区了,那边乱得很,地痞流氓也多,我想让宋哥再去揍他一顿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我就不掺和了,我已经揍过他一顿,心里的气也出了大半。”白湘说道。

    “行,到时候我就自己安排。就是我欠你的剩下30元,还钱的时间可能要缓一缓。”

    如果跟上次一样,拉白湘入伙,宋哥他们的辛苦费,思月就不可以不用操心,现在嘛,肯定就是思月出这笔钱。

    白湘:“还钱的事不着急,我现在也不急用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打断的是李如璋的右腿,这次我就让宋哥打断他的左腿好了。”思月冷笑一声,说道:“我看他瘸着腿,怎么找工作。再加上医药费,呵,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多的钱治腿。我上次也是命好,要不是三妈你刚好有两百元,我可能就真死了,就是不知道李如璋这次有没有这么幸运了。”

    打死人这事,宋哥不好解决,但打断一条腿还是可以的。

    手里本就没钱,还断了一条腿,以后李如璋的处境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思月这手笔也是挺狠辣的。

    断了李如璋的生计,现在的李如璋和他俩孩子,都只有等死的份。

    但白湘也没劝什么,不知他人苦,莫劝他人善,思月也是九死一生过来的,对罪魁祸首重拳出击,那也是应该的。

    想到李如璋的德行,白湘提醒道:“小心点别让你妈知道这事了,不然她可能会坏事。”

    “她肯定不会知道的。”思月笃定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提街上偶然相遇这种看缘分的事。你妈肯定一直注意着李如璋住的家,还有他的那个鞋厂。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异常了。”白湘说道。

    李如璋对宋招娣来说,比李家宝都重要,知道李如璋出事,她肯定会凑上去帮忙。

    哪怕不能给金钱上的帮助,帮忙照顾生活,也会给李如璋提供很大的便利。

    白湘说道:“她前两个月都没能还上什么钱,不知道她这个月是什么情况,我过两天去催账的时候,顺便探探她的底。”

    思月都过来还钱了,差不多也到了宋招娣该还钱的日子。

    李如璋离婚的事,宋招娣知道,但李如璋破产的事,宋招娣是一点不清楚,否则她肯定会主动去打听李如璋的下落。

    因为惦记着这事,白湘隔了两天,忙完了手上的活,就赶紧跑去找宋招娣了

    结果她一到宋招娣家,整个人都被惊呆了。

    宋招娣租的房间小小的,里面的人却不少,除了宋招娣,李如璋也在,他和陈可可生的一双儿女也在。小孩子这两天吃了不少苦,乖巧的在房间的角落里坐着,李如璋的腿上却有不少血迹。

    “李如璋怎么会在你家?腿还断了?宋招娣你什么时候把他接过来的?”

    按照白湘的推测,思月应该会在昨天或者今天动手,没想到时间居然卡得这么巧,李如璋腿刚断,就被宋招娣收留。

    白湘的到来,也引起了李如璋的注意。

    和宋招娣的灰头土脸、艰苦朴素不同,白湘穿的是雪纺的洋装,外头还穿了个风衣,耳朵上戴着小珍珠耳环,手上还佩戴着手表,一看就过得比较滋润。

    看到这样的白湘,李如璋的眼睛一亮,激动的说道:“阿湘,你也在啊。”

    宋招娣看到白湘,也十分惊喜,“阿湘,你来得刚好,如璋的腿需要看大夫,你先借点钱给我们付药费吧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你也说得出口,我是来收账的啊……”白湘无语的说道:“你上次借我的钱还没还呢,你又来借?真当我是冤大头了。”

    宋招娣一脸着急的解释:“这次不一样,如璋他受伤了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我借钱给你,是因为思月再不救命,就要死了。李如璋他这不是好好的嘛。”白湘无所谓的说道:“受点伤而已,又不是要死了,大不了以后就当个跛子嘛。”

    “思月?她还活着?”李如璋的表情有些震惊。他被宋招娣带回家,就没看到思月的身影,他以为思月早死了。

    白湘笑嘻嘻对李如璋问道:“她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?她可是什么都对我说了,你下手可真利索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湘,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。”宋招娣有些莫名其妙。全场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,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白湘毫不吝啬的解释:“我说,李如璋是杀你女儿的凶手,你还记得思月在乱葬岗的模样吗,全都是李如璋干的……知道了这些,你是不是还想要替李如璋治腿?”

    “不是这样的,阿湘,招娣,你们听我解释。”李如璋现在无依无靠,如果连宋招娣都失去了话,断了一条腿的他,就没人照顾了。

    “阿湘说的话,我听着也不明所以,我当初是想替思月赎身的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后面不在满春楼了,这应该是陈可可做了什么……”反正陈可可已经死了,死无对证,李如璋什么锅都往她身上甩。

    白湘还在和李如璋争长短,宋招娣在一旁却红了眼,喃喃道:“你居然见到思月了,还知道思月在满春楼待过,那我跟思月还有什么脸面来见你……”

    浓浓的惭愧和羞耻都快从宋招娣身上溢出来了。

    一听这话,白湘被气得翻了个白眼,和李如璋争辩的性质全无,甚至都顾不上收账的事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但她离开,也不代表这事就算完,白湘只是准备去告诉思月。

    之前安排的计划,全都被宋招娣给搅和了,哪怕白湘把李如璋安排人杀思月的事情说了,宋招娣也执迷不悟。

    思月这两天正得意呢,不仅工作顺利,其他事情顺利,这次李如璋断腿的事,虽然不是她亲自动的手,但她也在不远处围观了,听到李如璋的哀嚎声,她心里畅快得不行。

    但是等她一听到白湘带给她的消息,思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,整个人差点都气炸了。

    “我上午才把李如璋的腿敲断,下午我妈就把他接回去照顾了?”思月捏紧了拳头,冷笑了一声,说道:“李如璋的运气可真好。”

    “过段时间再收拾他吧。李如璋现在腿断了,也没办法出门。”白湘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行,这事我忍不了,我要去找我妈说道说道。我要看看,我在我妈心里,到底有多不重要。”思月心寒的说道:“如果我妈再这么继续下去,我就要跟他们彻底断绝关系。”

    两次揍人,思月都没有出过面,就是怕给自己惹麻烦,可这次她却冷静不了,听完白湘的话,就带着怒气找宋招娣和李如璋对峙去了。

    白湘犹豫了两秒,怕思月吃亏,就跟思月一起回去。

    离家出走,失踪的半年的女儿突然出现,宋招娣见到思月的第一反应是惊喜,但惊喜了不到一秒,她就一脸严肃的的说道:“你现在回来做什么?你做了那么多错事,还敢回来。”

    数落完思月之后,宋招娣又对白湘谴责道:“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思月在哪儿,一起瞒着我。每个月你都要来找我,但你一点口风都不给我露,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?”

    白湘站在思月身后,理直气壮的说道:“我凭什么要告诉你。我每个月来找你,那是来收账的,又不是来跟你唠嗑的,谁家债主这么平易近人,收账的时候还跟你闲聊。”

    白湘加重了语气威胁道:“你要收留李如璋,我不管,你要给他花钱治腿,我也不管,但你欠我的200元,不能不还。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你还的钱了,再这样下去,我就要采取特殊的办法了。”

    不管思月待会儿想说啥,白湘得先帮着思月把宋招娣的气焰给压下去。

    不能让宋招娣就这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,对她俩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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